世界的可能性…

独自漫步在学区街道，看着周边那些同为星阁弟子的师兄弟、师姐妹们带着各异的神情往来穿梭，陆疾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们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朝气与热情，这场面，当真是与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至于他不由得想到…那股对未来的期待，或许才是我与他们最大的区别吧…

这样想着，陆疾回到了自家的宿舍小院，而刚一进内院，陆疾就看见一道正在修炼室里摆弄、研究着什么的东西的身影。

林羽璇，她显然是在为白启下课前提过的修行任务做准备了。

看着这样一个忙碌的同龄人，陆疾不由得愣了好一会儿，最后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恢复得真快…有点羡慕啊…

站在院中呆立了一小会儿，陆疾竟是暂时放下心中的杂念，并转而激活星纹，看了眼时间。

“顾长老说是会在下午两点左右来接我们，林羽璇现在正在整理修炼室，我不好也没必要打扰她，过一会儿再去整理自己的修炼室就行。嗯…饭点也要到了，虽然手艺没林羽璇好，还是先还一下昨天蹭饭的人情吧…”

于是，陆疾又快速溜去集市买了点菜，回来就往后厨一钻，做饭去了。

……

“手艺还行，比檀馨好多了，”饭后，林羽璇收好碗筷，在下桌前这样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两间修炼室我都已经看过了，一切正常，也是星纹系统在控制。里面的聚灵阵需要星辉点激活，价格不是很友好。星阁每个月的给的星辉补贴除去食宿后，大概只能供聚灵阵运行五天。”

由于整个用餐时间都处于静默状态，林羽璇突然的发言令陆疾有些摸不着头脑，更猜不到林羽璇想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

“我们现在还搞不清楚怎么获取额外的星辉，所以，除去肯定要分摊的宿舍租金，其它的费用我们应该也要想办法节约一下，”林羽璇稍稍一顿，解释道道，“聚灵阵我试过了，效果很好，所以我不想浪费时间。”

“所以…”

“所以！”

随着桌子‘啪’的一响，林羽璇开始展开讲述自己的想法与计划，其中重点就是围绕着星辉点的消耗。短短几分钟，陆疾俨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清晰的思维、精确的计算，随着林羽璇提出的一连串想法与问答，陆疾大概也明白了她是个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说，林羽璇觉得陆疾的基础生存能力还不错，基于这点，只要陆疾同意她的规划，两人互相合作一下，两个人可以在生活问题上减少些开支等等…

虽说陆疾一开始还摸不清楚状况，但当算着算着就发现，原本只够五天的聚灵阵使用时间好像能涨到七到十天时，他忽然就觉得林羽璇真厉害，于是，寻思着…寻思着，陆疾就同意了林羽璇的合作提议。

而陆疾和林羽璇刚讨论完，一道熟悉的声音也是突然就在两人身侧响起。

“嚯，在算账呢？”

顾长老还真就来去无影，一点征兆都不给啊，好在此刻正是阳光最灿烂的时候，不然陆疾真要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碰见鬼了。

哦，对，如果陆疾昨晚研究星纹时看见的传闻是真的，那么在遥远的宇宙深处，好像还真有以元素灵体存在的‘鬼族’一说，据说还是一群幻术的行家，是群很难缠的家伙。

当然，思绪乱飘是一码事，行动又是一码事。

面对一位直接负责自己两人日后修行的长辈，陆疾和林羽璇都不敢怠慢，连忙起身。

“顾长老。”

“距离藏经阁开启还有段时间，我想听听白启那老东西上午给你们讲啥了，”顾泽笑了笑，然后就在陆疾这一侧坐下，并示意少年坐到对面去。

对此，陆疾哪儿敢不从，既然顾泽想听这茬，陆疾也只好与同样疑惑的林羽璇对视一眼，并在稍作交流后就决定由陆疾来讲述主要内容，林羽璇负责补充。

一盏茶时间吧，陆疾两人很粗略的讲述了下白启所讲的内容，但核心都有提到。

“白启那老家伙还挺能叽歪，两三个小时就把星阁内部的指导思想说了个大概，”听完陆疾两人的讲述，顾泽先是低声嘀咕了两句，但很快就抬起头，笑道，“正巧，你们刚才不是在讨论如何获取额外的星辉点嘛。

“那我们去藏经阁前就先随便聊聊，获取星辉的方式，还有注意事项，省的以后浪费时间了。”

顿时，陆疾不由得犯起了嘀咕，这算是补课吗？

“先问个问题，星辉是什么？”

陆疾稍稍一愣，犹豫道：“钱…货币？”

“对了，”顾泽点了点头，“货币是什么的体现？”

“价值，”这个陆疾有印象，通识学院时期就讲过。

“货币体系本身的价值在何处？”

“方便货物流通，是价值量化后的计算体系。”

“当货币从贸易体系中剔除出来后，它还有价值吗？”

啊？陆疾顿时一愣，没想过。

“没有，”顾泽一看就知道陆疾两人心底没啥概念，便也就不给两人思考的时间，何况执掌藏经阁的那家伙死板得很，不准时可不行。

“注意，当我们观察货币的发展史，我们就能很清楚的看见，从最早的贝壳到特殊形态的石币，再从石币到铜币、银币、金币等贵金属货币，从贵金属再到纸币，从纸币到如今的数字货币，以及，星辉这类仅在局部区域使用的内部货币。

“这时候，你会发现，货币的形态从来没有定式，而是随着技术的支持而发生着对应的改变。

“这就很有趣了不是吗？如果一个事物的价值客观存在，那它要怎样发展才能摆脱物质基础，而成为一个没有定式的东西呢？”顾泽的笑容相当玩味。

“于是，当你从‘变与不变’这一点出发进行思考，你就会发现，无论具体事物如何变化，其根本价值都来源于一种相对不变的需求，我们将它称为事物价值的——锚。

“于是乎，无论何时，货币体系的价值永远来自于人对于‘价值量化衡量的需要’。

“那么请问，在量化价值的这个过程中，货币本身，获得了价值吗？”

顾泽稍微顿了顿，并做了个转化的手势。

“没有，它就是个符号。

“也正因为它本身没有价值，人们才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将其用于交换，不是吗？于是，当货币本身的媒介随着技术的发展愈加不具备天然价值，并由实物化作数字，我们就会发现，人们的在金钱上的交换变得愈加频繁，甚至，演变出了‘钱生钱’的戏码，并在之后引发各种各样的‘危机’…

“所以，我们说，金钱的游戏，终究还是一场戏，失去了锚以后，总有一天要被揭穿的，”顾泽敲了敲桌子，“这是你们要注意的一个问题。”

“好，于是，由于货币本身没有价值，所以，我们星阁作为阳元系货币发行权的执掌者之一，才能在星阁内部体系中推行一种异于外界货币的价值交换体系——星辉体系。

“通过切割星辉与外界货币的互换，仅允许货物、劳务的交换，我们实现了以‘限制下的换货体系’为核心，星阁内外货币体制互不干涉的制度设计。至于你们能用星辉点换取外界货币并使用，那是因为，星阁用交换出去的货物留存了相应的外币储备。

“这些储备进入星阁之后等于是被吞掉了，直接被我们换算成了增发的星辉点，用于支撑星阁内部体系的运转及发展，以及，平衡外部一些不必要的通胀。

“那么，说这些，是什么目的呢？我只是需要提醒你们一件事，”顾泽敲了敲桌子，声音大了些。

“实际上，每隔一段时间，星阁内总是会出现部分‘很聪明’的学员，他们会在阁内搞些没名堂的‘星辉游戏’，试图弄些钱生钱的戏码，以达偷懒的目的。

“但这个东西，是违反阁规的，别说你们，我们老家伙也不能搞这些破玩意。

“因为，当你们离开阳元系，行走在这宇宙中万亿个星系中时，你们将遇见万亿种货币。那时候，你们手头的什么星辉、什么阳元币，有用吗？

“呵，没用。

“你但凡掏出这些东西，遇见的人也只会说，‘这破玩意儿算哪儿根葱？’

“所以说，能支持你们在星际间遨游的，还是你手头掌握的‘资源、技术、武力，以及不一定适用的文化体系’。

“投机倒把，不利于你们掌握这些根本的东西。

“而且，金钱游戏也不是每个星系都适用的，有些星系的生灵，或许是基于信仰，或者是基于体系，他们非常讨厌这种存在，如果你习惯了投机倒把，那么，在那些地方，你将寸步难行。

“因此，为了让你们习惯相应的交换模式，星阁的星辉体系里只有最基础的价值交换体系，甚至换货贸易，”说着，顾泽也是摸了摸下巴。

“嗯，其实呢，一切具有，或者创造实际价值的事物交换都没问题，但货币体系本身不可能成为商品、货物，因此，不要想着在它身上做文章。

“在此基础上，如果你们想通过修行获得额外的星辉，那就必须超额完成原本的修行任务，获得奖学金；或者，通过完成‘天机阁’发布的各类任务，以创造价值的方式获取正当的收入。

“当然了，我们肯定是鼓励你们用后一种方式获取修行补助以外额外收入的，因为，‘视野’对修行者的影响，往往比‘苦修’来得要更加深远。”

顾泽的语速很快，并再次确认了下时间：“好了，这个问题就聊到这里，你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较为封闭，花费的时间也会很久，自己去准备一下，藏经阁即将开启。”

听完顾泽的讲述，陆疾和林羽璇的眼神交汇了一下，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意思——按顾长老的说法，我们要找时间去天机阁看看了。

……

从空间传送带来的眩晕中缓过神来，陆疾和林羽璇二人已经站在了兮鸾峰峰顶。

依然如昨日陆疾所见的那样，山风轻拂下，一座山亭，一栋小楼，一片草地，唯一的不同的是，陆疾今天没有看见会在此间起落的灵鹊鸟兽。但对于这种异样，前方的顾泽并未解释，陆疾也不敢多问，只好开始思考后续如何获取额外星辉的问题以打发时间。

好在这种状况没持续多久，顾泽便转过身来，看着陆疾二人略有紧张的面容，郑重叮嘱道：“藏经阁的主阁并不像你们学区的书楼，它基本不对外开放，更不是想进就能进的。作为外阁弟子，你们只有刚入阁的时候有一次固定的机会进入其中，以获取适合自己的功法。

“而当你们进入藏经阁所在的空间后，即便我作为长老，也是无权跟随的，所以，你们能得到什么，我也不知道。

“另外，我们星阁的藏经阁与一般意义上的藏经阁不同，它——不储存成册的功法。

“因为，藏经阁的阁灵，‘鬼工’，它拥有分析、解构各种功法的能力。

“也就是说，你们将看见的是无数功法被解构后，形成的功法构成理论、构成方法、构成技术，而你们需要在藏经阁的辅助下，将这些东西自行整合，并构筑起适合自身发展的功法雏形，顺带构建你们身体内的元素回路主体。

“因此，我必须提醒你们几句话。

“一、牢记上午白启告诉你们的那些原则，并将发展四要素为核心的取舍法作为你们每一次抉择的标准，对于元素之力的操作手段越多越好。

“二、如果遇见多种方向皆可的情况下，一定多思考自己的目的、倾向，选取自己最需要的方向。

“三、不要贪，量力而行。如同我刚才所说的，除去刚入阁的这一次，绝大多数星阁弟子都未必有第二次进入藏经阁的机会。

“因此，务必优先使你们获取的功法能覆盖全部的主经脉。藏经阁的阁灵能感知到你们的精神消耗情况，一旦因为钻牛角尖而导致你们意识混沌，那么，你们会被阁灵直接扔出来。

“四、相信我，只要你们的得到的功法主经脉完整，那我们作为导师，一定可以协助你们在后续的修行中完善它。

“毕竟，藏经阁内那位元素之灵的所使用的功法解构原理也是星阁的前辈们教给它的，我们也知道，甚至，你们若是能进入内阁，会直接学习相关内容。因此，即便我们能教的东西受限于自己的所学，但给你们明确的方向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听明白没有？”顾泽高声喝道。

见状，陆疾二人不敢怠慢，将顾泽的话语牢记后便先后答道：“明白。”

随着顾泽微微点头，陆疾两人立刻注意到，不知何时，在自己脚边已然出现了一道极其复杂的传送灵阵。而当它绽放出那耀眼的辉芒，陆疾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都要被撕碎，下一瞬，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

时间…过去了多久呢？陆疾不知道，但当他醒来，目光所见的是一颗宛如星球般巨大的淡金色球体在眼前缓缓转动。

与星球不同，这淡金色的球体似乎由繁复的符纹、光阵等陆疾从未见过的奇怪回路层层叠叠，覆盖而成，空洞而浩大的回响从其中传来，仿佛令整片空间微微震荡。

那一刻，陆疾浑身像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回过神来后，他却发现，自己似乎漂浮在半空，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正在往球心靠近。

几乎是下意识地，陆疾挣扎了两下，但没有任何效果，只能任由自己穿过了球体外那仿佛云层般朦胧的光雾。

这时，陆疾才看清了巨大球体的正形。

无数卷册或于空中浮动、游舞、喧哗，或立于层层叠叠的书架之上，端庄、肃穆、威严，它们集结重组间，泛着淡淡辉芒，在光雾中婉若游龙盘舞，而盘舞间，书册们又组成婉若雕满繁花的天幕，无数天幕层层叠叠，互不相干，仿佛各有韵律，独自流转。

如此场景，令陆疾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小时候，自己曾在某个灵器展上所了解到的一种奇特灵器——‘天域鬼工球’。

传闻中，这种灵器能构筑出一层一层如迷宫般的空间结界，是阳元系特有的几种位于顶点的空间控制类灵器之一。

但当时，陆疾所见的只是十层左右模型，可今日，他所见的却是千百万层，如同幻梦一般，由藏书组成的鬼工奇巧世界。

……